传统武术,特别是在民间用来生存的武术,与擂台上的表演是决然不同的两个概念。生存之术不是用来表演的。它的本质是杀人和防止被杀,偷袭与反偷袭。它包含的东西远远超过了还在春秋时的叫法“技击”。
先生常常说的一句话叫做医武不分家,武道一体,武道就是兵道。
武道对于自然环境的感知和利用,其实是士兵在作战环境下的生存被逼出来的。隐蔽与突击,误导与反误导这都是实战的技巧。武道和医道一体,不仅仅是他们都需要对自然环境下的物种尽最大程度的利用,武者也需要用医道来疗伤和调整身体。
一般的武者也会是半个医生。
而一个好的武者,医术只是其要学的一部分,除了医术,还有兵家对于地形地貌地物的研究,对于兵势的理解和运用。
对于环境的利用才是武术的根本,马步,弓步等等把身体的架子拉低,下盘的稳固和爆发力,这些都不是在所谓的擂台上用的。它就是要在自然环境下隐蔽突击的基础,你在草丛或者树丛中隐蔽,这些基本功能够保证你静如止水,动如脱兔。
八卦步也好,太极的步法也好,自然门的步法也好,都是在复杂环境下的运用技巧,在森林中,在亭台楼阁之间,在山地或者水上等等。
擂台上不需要用这个,因为简单而踏实,没有陷阱,没有泥泞,没有障碍物。你跳一跳就满足条件了。
我一直认为融入了百姓,在百姓中融入生存之理的才叫真正的武术。清末的社会已经不平静,从捻军白莲教到太平天国,民间已经不安定。地主老财需要看家护院,而老百姓需要生存,土匪土匪,其实民就是匪,匪就是民,就是活不下去求生存而已。
大清灭亡,军阀混战,南征北伐到日军大举侵占国土,国人仍然没有一致抗日,内乱,内耗,走兵如走匪,你来我往,民不聊生,这是当时的百姓生存状态。
一两百年,十几代人的代价,武术在清末开始盛行,不是没有道理。
还在辛亥革命之前,我们老家起义的三刘之中,其小弟就是日本女婿,他最后死在了东北,造炸弹被捕,营救没有成功,被枪杀了。不过在我们当地流传的,却不是他本人,而是他媳妇带回来的一个医生。日本医生,不是西医的那种,而是中医,能够熟练运用桂枝麻黄汤,伤寒论背得比中国人还要熟。
这个人为收复土匪成为“革命军”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不过他剿灭别人,自然就有人寻仇。因为民匪其实很难分的清楚,好人坏人也只是环境所迫。
这个人据说很厉害,几次刺杀都被他反杀了。不过最后他还是死了,死在一根削尖的细水竹之下,直接穿透衣物,穿透心脏,当场死掉了。
原因很简单,竹子不会引起他过高的防备。过于轻视让他的长刀用老了之后,又没有拔出短刀。过于轻视让敌人躲过了刀锋,扑进了怀里。过于轻视让他以为竹器店到处都是障碍物,敌人不能靠近他,而他的长刀具有绝对的优势。
所以他就这么一瞬间被刺穿了心脏,血从竹子管里如喷泉一样涌出来,就死掉了。
日本人来,只有三四十人,只能守住镇上的炮楼。我太爷爷就是被日本人的毒气弹熏瞎了眼睛。可是日本人居然还不是最可恨的,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出镇,活动都在兵营里。可恨的是土匪改编的所谓三团和四团。同时伪军,一样相互打。日本人也管不了,国共当然也管不了,没人想管,反正出枪出炮,打就行了。乱大家才有生路,日本人和国共都是这么想的。
其中三团住在我们镇上,团长被我们家门的一位算命先生忽悠出去,在一株梨树下,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人一梭镖从肩胛向下,穿透内脏,从下腹出来,活生生钉在了地上。
利用他怕死心虚的心理,用宿命的谎言骗他出逃,扰乱他的心智。在梨树树上撒纸钱扰乱他的视线,从上方出其不意出击,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心,也没有反抗的能力。真正的一击必杀。
那个年代,杀人者不显,但是死掉的人却是十分有名。其中某个乡霸,死的时候衣服都是整齐的,可是最严重的伤是下腹被剖开,内脏流出来。可是致命的伤在颈部,大动脉被切开了。
颈部的伤属于补刀,而下腹的刀是从下向上,从衣服缝里进去,切断裤腰带,切开腹部。
杀他的人有多么隐蔽,多么耐心?速度又是多么快?
某黄姓二流子,也算是从小打出来的,打到全镇没人敢惹他,坏到白天进去把别人的老公赶出来,和老婆睡到一起。在我们老家流传着他的一句名言,就是“你一辈子不惹我,我就一辈子不惹你吗?”
这个人在冬天从情妇家出来的时候,被三角刀刺穿了心脏,血被刀把上的毛巾堵住,留满了棉大衣的里子。
他被扶着靠在墙角,伪装撒尿的样子。发现的时候,已经硬了。
那是八十年代的事情,是距离我最近的一次刺杀。派出所无法破案,因为痕迹全部被清理干净,而且因为下雪和行人破坏完了。
当然也不排除警察们压根就没打算下力气查。
60年代,因为对上交粮食不满,就是著名的一平二调三提款时期。有几个人拿了民兵的枪守住粮仓不让动。打也打过,枪战都有了。可是都是乡里乡亲,就算是那时的民兵都有枪,也没下死手。反正占了也就占了,说不定大家还能多一点粮食吃。
但是很快性质就变了,这些人利用粮食强占妇女。
结果惹到了不该惹的人,第二天这几个人一个都没活,让县里集中起来的民兵们面面相觑。睡梦中一刀毙命,挨着睡的几个人,没有一丁点察觉,也没有一丁点反抗,就像死人摆在一起一样。
五六岁的时候,我还是时常赖在老先生家不回家。因为呼吸和静养、控制情绪是治疗的根本。所以也和小朋友一个被老先生训练。
静坐,控制呼吸,正身坐在小桌子前描米字格,在描米字格的同时,还要回答老太太的各种问题,都是对屋外的动静的感知和判断,门口有人走过,问题就来了,是谁,还有多远,是在院子里,还是在院子外。下雨时的风向,雨水是大了还是小了。有没有雾等等。
直到现在,观察和判断还是我下意识的习惯。
身体的好坏其实是会影响你的听觉和嗅觉以及皮肤的触觉的,反过来也会说明你的身体什么地方出了毛病。我身体不好自然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用来感知。
所以这就有天资的问题,好的天分,好的品性,加上有师父调养身体,自然就会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。
不过据我所知,熬过初中的小朋友,没有一个人。
原因很多,最多的一种是小孩子的难受,大人心疼。八十年代前,小孩子就是一根草,不听话,先生可以当自己家的孩子打骂,但越往后,大人越心疼。
除了心疼孩子,就是现在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生存压力,学不学都能活,不学活的更加舒服。
国人的特点,就是要安逸,死都要安逸。不到一定的时候,他们宁可混吃等死。
所以我很清楚,武术不仅仅是练拳,不仅是联系刀法枪法。武术是修心,修感知,修医术,修战争知识,修杀人。拳法和刀法只是手段之一。
说武术不能杀人,那是那些卖艺的不杀人。
卖艺的能杀人吗?当然能,只是他们不能露杀人之心。
武术就是为了杀人,而卖艺的没有杀人之心的时候,耍的就是卖艺的技艺,不是武术。
|
|
免蒸暗